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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责三阃遏敌奏嘉熙元年四月 南宋 · 曹豳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三三、《续资治通鉴》卷一六九
陛下以方面付三阃,而和战之议私自矛盾,忧未艾也。
史嵩之淮西,用清野之说,敌未至而民先罹其祸;
用撒花之说,民欲战而禁其不得往,盖以和误国也。
赵葵淮东定远之破,近在邻境,六合之破,政在属部,乃闭城自守,不出一兵援之,是畏怯以辱国也。
陈韡金陵,旷口之衄,天殆少警之,而议者乃谓鞑兵之难当,非盗贼之易制。
今宜责嵩之以收复襄阳,为江陵捍蔽,经理上流,为下流堤防;
则结邻阃以禦哨骑,备舟师以防海道
则以沿江并领淮西,以安淮东
若秋冬可以遏敌,乃为报效。
赵葵论恢复奏 南宋 · 郑性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七《毅肃郑观文神道碑》、民国《闽清县志》卷六
都堂集议,观范、子才论奏书牍,议论蜂生,气吞四夷,岂天将混一宇宙,遂生斯人为时用耶?
然兵重事,非可易言。
臣退而端坐深思,终不得其说。
今范改图易谋,不胶前说,而气愈锐,谋愈决。
勾践生聚教训十年而后平吴,诸葛亮闭关绝栈二十一年而后出师。
淮东,甫及数月,而欲建规恢之功,古人何难,何易耶?
臣方草此疏,得荆襄帅臣嵩之所申,言关河之未易守,且饷道尤难通。
荆襄之失,议者罪其始谋之不审,而今者所奏,则不可例以为非。
嵩之则谓淮东沮其和议,则谓荆襄忌其成功。
惟陛下取二帅臣之奏,则是非得失可以互。
大义略叙(上)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六、心史
我生大不幸,适焉逢此逆境。
国之兴亡,自古有之,其亡也必国君有失德,民心乃离散。
大宋列圣相承,以仁立国,岂谓靖康遭金贼之祸耶!
南渡列圣相承,亦以仁立国,岂谓德祐遭鞑贼之祸耶!
即今日而论,天子无失德,民心不离散,遽逢凶祸,必有其故。
非微臣蒙君之恶,曲为其说,移罪于人。
公论在天下,千载不可泯灭,我安能禁天下后世之人,口不言手不书哉!
今此略叙,不过直书本末得失源流大概尔。
昔金人盛时,鞑虽小夷,粘罕、兀术辈尝虑其有难制之状,三年一征,五年一徙,用蒿指之法,厄其生聚。
蒿者,言若刈蒿也,去其拇指,则丁壮无用。
后金酋雍立,仁慈恕鞑旧罪,免征徙蒿指之法。
时思乃祖旧恨,但望北射三箭泄馀愤。
如是十九年,鞑人孳育丁壮甚盛。
适金人白伦、李藻以罪奔鞑,说鞑酋曰:「金见汝盛,或重兴征徙蒿指之法,将奈何?
不若兴兵攻金以自固」。
鞑主忒没真然其言,以蒙古国为号,始兴兵寇金。
忒没真大败后,金酋役小夷十八糺人失其道,糺人诱辽之遗种俱归鞑,鞑以辽、糺为前驱,攻金得利,迤逦深入。
至完颜守绪立,鞑遣使来我朝,假道淮东河南攻金。
我朝不答,鞑乃用力先灭西夏,乃自蜀由金、洋出襄、汉,入唐、邓。
忒没真死于巩州,鞑即立兀窟带为主,复由忒没真故道破西和,犯兴元,捣河南,攻潼关
金人应敌失利,岁久力穷,潜兵入蔡。
守绪尝遣使来我朝曰:「我苟亡,害必及江南,毋以旧事为念,援我以兵,共驱鞑返北,庶几大宋得我为保障,有所恃而安」。
鞑亦遣使来曰:「大宋与金,世有大雠,不可不乘机共我灭金,当以黄河以南还大宋」。
时朝廷尚大义,谓祖宗大雠不可不报,命京湖阃臣史嵩之孟珙调兵输粮,资鞑夹攻,围蔡州数月。
端平一年三月,守绪自焚死于蔡州,所命之将泛取火死遗骸,指为守绪骨殖,嵩之函其骨,并伪宝法物进于朝。
金人疆土,尽为鞑所得。
孟珙尝曰:「助鞑灭金,自此鞑必盛,他日断为江南害,深可虑」。
其言至今始验。
是时朝廷失于以理遣谕鞑人践还黄河以南之约,鞑亦以黄河以南弃而不守。
又不思自河而南,皆平原旷野,地无险隘,北不得山后数州,卒难守中原。
右丞相郑清之遽兴恢复两京之举,立据关守河之议。
是年七月,命赵范等分路复两河,赵葵领二十万兵复东京领二十万兵复西京
军逼西京,鞑人登山窥望军容不整,即欺兵。
潼关旧有水匮,昔金人恃此禦鞑者,鞑即放潼关水匮,水瀰漫西京,竟荡为水区。
众军皆为水所陷,不及战而大败,归者无几。
兵已入东京,闻兵失利,亦退兵。
由是鞑人兴兵边陲无宁岁,燬剑门,燬栈道,失蜀,失襄阳
鞑弃襄阳不守,又复襄阳
鞑又假道大理国攻罗鬼国,频年寇广。
至开庆一年九月,鞑酋忽必烈从阳罗堡偷渡鄂州,浒黄州,横截大江,大造浮桥,往来无碍,势亦甚炽,摇动京师
丞相贾似道开阃江陵,提兵来驻汉阳,率励将帅吕文德崇阳县,伏兵杀贼大败。
势始与之角立,贼尚留江南不去。
适鞑主蒙哥犯蜀,迫云顶山
其山险峻,素为王坚所据,鞑遣人说其来,命众军立山顶,裸形望之秽骂,蒙哥竟饮气病死。
似道即密遣人说忽必烈曰:「蒙哥已死,汝宜归袭位为急」。
又绐许岁币,始欲退兵。
景定一年似道吕文德、孙虎臣等乘其退去之势,剿杀馀党,断鄂渚大江浮桥,江汉乃清。
理宗竟全以为似道大功,四月,趣入朝秉钧轴。
文德开阃鄂渚,统辖京湖诸州军马。
鞑以许岁币为诚语,七月,遣郝经入使,索其物。
似道素矜开庆景定肃清江汉之功,密客廖莹中撰书数卷,曰《福华编》,谀诳铺张,誇大似道勋绩。
似道惧以当时用计绐许岁币事损其名,理宗数问郝经入使之由,似道每含糊其对。
理宗又曰:「朕闻其来,欲效亡金得岁币之例,今非昔比,不可从」。
似道匿情对曰:「求和出于彼请,岂容轻徇放入」。
竟不令郝经入见。
所持一函,不知何物,不得入见,终不肯开。
盖鞑本非求和也,又无策遣回,尝致书与似道,辞气甚颉颃可畏,以恐似道,亦置不问。
真州十六年,后值大变,始回。
吕文德私意既杀良将曹世雄,又抑刘整功,复谮有跋扈意,似道欲杀之。
有密报者,遂叛。
说鞑任责取江南,谓一得襄阳,则江南唾手可得。
鞑遂注意谋襄阳
亦有将才,似道尝命文德俾间谍入虏,赍物赐,密唤其仍归,赦罪复爵。
心疑而不回,但为鞑谋,悠扬其答。
素知似道好玉带,鞑密遣使贡玉带于文德,求转达似道
彼言:「襄阳旧有互市场,不开久矣,南北物货俱绝,鞑人欲借白河之地为互市场,通南北货物。
我固知官府蔽护商旅,但白河荒野,商旅各有财本,惧为盗贼所劫。
鞑人又欲就白河筑小小家基寨,防拓以蔽商旅」。
似道纳玉带,诺其请。
咸淳□年□月,鞑据白河筑城,围大九里馀,实非小小家基寨。
襄阳守臣吕文焕达于文德,竟不答。
明年,鞑以重兵屯白河城,鞑又筑鹿门山城,又筑万山城,又筑小堡寨十四所,又于汉江下撒星钉,又建万人敌台,脉络相应,死阨襄阳水陆路。
文德详知其故,遣援兵竟莫能前。
文德愤为贼计所绐,感忧病死。
朝廷屡遣援兵,只屯颍州,去襄阳尚四百里,诸将皆不用命,进攻莫入。
似道不力为谋,京湖阃臣李庭芝亦拙而无计。
文焕坚守六年,拆屋薪穷,军疲如鬼。
樊城先破,鞑贼尽杀樊城军民,积叠骸骨,架为高山,使襄阳望见,胁吓其心。
贼打回回炮入襄阳城,摧折楼阁甚文焕意怯。
襄阳粮绝军尽,文焕亦怨而叛。
□年□月,襄阳陷。
又说文焕,雠恨似道独享湖山之乐,不遣援兵,置汝死地。
文焕遂怨朝廷,并与鞑贼运谋,协力举渡江之策。
十年甲戌,鞑伪丞相伯颜领兵南犯。
十月,朝廷先命淮西阃臣夏贵提兵防拓江面,正值伯颜来围阳罗堡。
命其子松提八千兵与鞑贼十万鏖战,杀贼七八,军尽陷,满身负箭,走归即死。
是时失子无恃,即输心矣。
俄又失阳罗堡,守阳罗堡将臣赵文义不叛不屈,为贼所杀。
文焕旧人,文焕数馈遗,密说假道渡江,不从之。
十二月伯颜从阳罗堡舁小舟由陆地下港渡江。
都统(询补姓名。)曰:「不宜容贼有一舟出港。
尝使我军兵船横据江面,乃可无忧。
或容彼船出泛大江,恐不及事」。
曰:「贼船纵出江,吾以兵船横冲,彼安能渡」?
十四日夜,俄贼舟渐渐出港,烟焰涨空,及天色分朗,贼船已充斥江面(即前询补姓名。)
甚怒,不禀命于,径以所部五十兵登船死战于大江中,报求援,不发兵,全军陷没。
贼登大江南岸,不谋死战,不谋坚守,即飘然领兵东下,呼黄州守臣陈翼蕲州守臣景谟曰:「虏已渡江,汝宜自作区处」。
兵沿江自纵烧劫而下,京湖阃臣朱祀孙领兵已至汉阳,不急为谋,从容于元勋阁下拜受诰命。
忽闻贵已退兵,失恃意怯,祀孙亦退兵回江陵
鞑贼竟荡荡渡江寇鄂州城太守张晏然叛。
夏贵淮西重兵,朱祀孙京湖重兵,其时贵与祀孙俱在江上,但于黄州汉阳鄂州之间,左右效力夹攻,死守死战,鞑终不可渡江;
纵已渡江,尽可内外夹攻,贼兵断不敢深入重地,犯兵家所忌。
祀孙固猥物,贵老于将略,虏素疑畏,至此智穷心变,势尽可为,竟不为谋,束手无语,似有所约焉。
使势果不可为,能一战而死,人复何议?
领重兵之权而不死战,惟谋遁走,曰非纵虏之来不可!
陈翼果以黄州叛,管景谟果以蕲州叛。
德祐一年乙亥正月,朝廷除平章贾似道都督天下军马,出师讨贼。
太平州守臣孟之缙叛国,遣降文越境过安庆迎贼。
钱真孙江州叛。
鞑尚以安庆城在山顶,兵粮皆具,势不可攻,深畏守安庆将臣范文虎作敌。
鞑兵围安庆,仰望山城,若在半空,未数日,鞑兵怨形歌曲。
二月文虎安庆叛,伯颜大喜得志,荡荡深入。
贼犯池州,城陷,通判权守池州赵卯发誓不叛国,夫妇自经于倅厅
贼酋伯颜池州,亦赏叹忠烈
始平贾似道出师,谋入安庆山城都督府,时大军至京口,报文虎安庆叛,似道失望,大军不可前进,遂提兵止驻鲁港,却就舟中开督府
尚召夏贵领兵至军前,诸将亦至,俱未见功,独拜孙虎臣节度使,俾统领军马。
诸将不伏,夏贵竟领兵归庐州
似道宋京使鞑军前,甘偿岁币。
伯颜问曰:「大宋出师,谁为大将」?
虎臣对,伯颜刘整、吕文焕辈意皆欺笑。
伯颜忽问叛去将臣曰:「行在何时可得」?
吕文焕曰:「内地虽近,有军有粮,非三四年攻击不可得」。
范文虎曰:「内地虚弱,不足应敌,驱兵而入,可即得之」。
伯颜乃信用文虎
文虎为鞑前驱。
虎臣亦领先锋前进,遇文虎船,交相诟骂,为文虎贼船所捎。
又报贼兵乘夜已偷渡鄱阳湖东,凶势已迫,虎臣竟走回,号令不明,军势自乱。
廿三日虎臣似道密语移时,似道惊疑失措,虎臣怀惧不肯负荷死战,一矢不发,似道、虎臣各船遁走。
诸军俄失似道、虎臣所在,廿八万正券兵,一时俱溃散。
似道舟飘于真州朱金沙,淮东阃臣李廷芝遣兵救似道扬州城,官诰、金银、关会、船一皆遗失。
虎臣遁归泰州堂吏翁应龙持都督府印遁归行在。
江右阃臣黄万石叛,密信降鞑,反一一截取朝廷调兵省剳,尽持示鞑。
万石即剃三搭辫发,胡服。
饶州守臣唐震叛,延鞑酋入,皆南人,疑为强盗,伪曰鞑兵所袭,即杀贼反正,贼再至,唐震与贼战,城陷为贼杀。
江东提刑谢枋得降贼,后挟邓、傅,诸洞民兵反正,杀贼甚多,示榜主张大宋气数甚力。
三月似道致书丞相章鉴曰:「虏势已迫,但促三宫渡海,似道当海中迎圣驾矣」。
似道又手批谕殿帅韩震,命之促三宫渡海,手批误达殿司副帅彭之才,之才密告丞相陈宜中,即与编修希圣谋,希圣怂恿诛韩震
陈丞相密奏行其事,始以计呼韩震至,试验其语意,果恃似道跋扈不法。
韩震谓:「三宫不动,但殿司山上发土炮入皇城,警以虏至,三宫可迁驾矣」。
遂命壮士出敕示斩之,韩震子女及裨将鬨出国门,叛而归鞑。
丞相章鉴遁身去国,王爚左丞相,阖朝论奏赦似道罪,促其归越终母丧。
建康镇江常州俱叛,京师摇动,三学上书,言京师国之根本,不可迁都,自委社稷为弃物。
太皇批诏,谕三学士子及百姓:「当与汝同一死生为誓」。
中外咸悦。
四月京湖阃臣朱祀孙节度使高达并叛。
沙市仓官司马梦求见虏至,自经而死。
六月朔,日食九分有强。
似道自扬归越,首招心腹密客廖莹中饮,是夜莹中饮毕而归,即死。
咸疑似道有异谋,惧事泄,以饮食药莹中死。
众议纷然,丞相王爚首奏似道罪,乞贬窜似道
似道循州,褫爵籍家。
山阴县县尉郑虎臣,素衔似道窜其父死贬所之雠,意乞防送似道,谋报私雠。
越州福王赵与芮素以受似道所制为憾,竟命虎臣押送似道之贬所。
朝廷窜籍似道密客,贬其党与,收叙似道所窜逐人官爵。
丞相陈宜中收用人才,旌赏激励,方有条绪,京学上书咸议,陈丞相即抗疏自辨,竟归田里。
丞相王爚平章军国重事留梦炎右丞相,议遣承宣使张世杰步帅刘师勇等分兵水陆夹攻。
未几,平章王爚遁避去国。
七月刘师勇由陆路进兵复常州张彦进兵至吕城,马坠堑,为贼所擒,师勇止守常州八月张世杰统率孙虎臣等分部兵船,由许浦京口世杰所部兵船交战正得胜,俄见大船无数,自扬州第二沟出,因贼不张旗帜,我军别部兵船误认为扬州阃臣援兵至,意不为备,为贼所入,孙虎臣竟命鸣锣,所误我军尽退兵,贼兵进攻,我军败于焦门,忽风水俱不利,世杰亦退兵。
太皇屡降手诏,趣丞相陈宜中还朝。
九月右丞相侍读陈宜中始还朝。
尚书文天祥挺身作檄,倾家赀纠集吉赣乡兵三万人勤王。
至行在,除浙西制置使,开阃平江府
郑虎臣押送似道漳州木绵庵,似道踞虎子,虎臣踢其阴而死。
少保张世杰虎臣不奉朝命私杀似道罪,斩虎臣
十一月常州受鞑贼围四十日,城陷。
刘师勇绐北装辫发,诡计出鞑兵重围,归行在。
都统王安节常州骂贼战死。
贼尝掷十万户金牌诱之,安节曰:「我不作两朝臣」。
湖州独松关陷。
于潜千秋关陷。
陈丞相檄浙西制置使文天祥提兵勤王,退守临平
国势危迫,屡次降诏趣淮西阃臣夏贵京湖阃臣朱祀孙、六郡镇抚使吕文福等提兵勤王,并不至,皆从叛。
潜受鞑主忽必烈伪命、衣服、笠、剑等物,语鞑曰:「汝若得行在,当以淮西来归,勿我虑也」。
无锡宰阮正己不屈,抱县印赴水死,其子亦从父水死。
隆兴府陷,刘槃叛,都统施炎战而被擒,不屈。
十二月平江府湖州嘉兴府陷。
丞相陈宜中力请三宫迁驾,直逼太皇病榻殿前奏曰:「昔贼未近,不宜轻动,自召乱端,弃宗庙社稷;
今贼既犯京畿,不容不迁都。
设或不然,有难言者」!
太皇曰:「昨卿等三学谏朕勿迁都,今乃逼朕迁都,朕病去不得。
鞑贼果至,当投龙池死」!
二年丙子正月陈丞相密说奏请杨太妃挟所生二王浮海奔浙东,吉王进封益王、天下兵马都大帅,信王进封广王、天下兵马副大帅陈宜中都督天下军马,吴坚左丞相贾馀庆右丞相
十三日,鞑贼犯行在皋亭山丞相陈宜中又告太皇家侄、节度使谢堂,再三委曲奏请迁驾。
太皇曰:「汝姓谢,宁管得赵家事?
丞相来」!
陈丞相至,太皇曰:「渡江有舟否」?
曰:「有」。
曰:「舟大否」?
曰:「舟大」。
曰:「舟大可以尽载京师百姓去否」?
丞相不对。
丞相又以死战为奏,太皇不允,惟主于和。
丞相又奏:「和则作降文授鞑,自称之字,甚耻闻之,不若迁驾为上策」。
太皇曰:「倘能为生灵计,此一字亦不惜」。
太皇昏耄,死不肯从迁驾策。
陈丞相即与武臣张世杰、刘师勇、苏由义,文臣曾渊子、赵溍等并奉国玺,浮海奔浙东。
鞑酋伯颜陈丞相挟二王南奔,贼甚心变,欲直入屠弑京师
朝廷命文天祥右丞相名使鞑军前,与鞑酋伯颜语,辞气甚慷慨激烈,辨析夷夏,忠壮不屈,不跪,贼燄稍平。
朝廷命高应松作降文授鞑,彼以为无哀痛请命之意,又易刘袖然为之,丞相执政百官尽出国门迎鞑贼,或跪或拜,莫不叩首乞命。
十八日,行在陷。
叛臣吕文焕首入犯国门,叛臣范文虎首入犯大内
太皇病不肯出,逆臣驸马杨镇术绐太皇迁过别小御床,就床舁太皇出授伯颜
鞑酋唆都领兵犯浙东,逼二王。
二王御舟泊明州定海,索朝廷先所分寄明州金银纲,沿海制置赵孟传不肯发其金银应副行朝军需,承宣使张世杰亲入明州责骂,孟传仅还金银三百匣。
孟传叛,以明州降鞑。
湖南阃臣李芾孤守潭州,于邻郡属县尽叛之后,鞑贼围城凡六阅月,力已不支,不肯叛国,左右皆逼曰:「汝辈欲叛耶」?
命刽子自杀家人,又重犒官赏金银与刽子,命斩,刽子再四不敢,又命斩刽子,乃朝服自经于雄湘阁上,仍纵火于阁下,终尽归于灰烬。
漕运钟蜚英亦不屈,先自经而死。
潭州官僚、吏卒、百姓,莫不争死于绳刃水火之间,一城之民皆忠壮激烈,鞑贼亦悯之。
二月伯颜全太后、幼君出国门,丞相吴坚、贾馀庆参政家铉翁、刘岊以下官僚,并奏乞封赠三代及妻孥,太皇从之。
辈不救国难,尚慕虚名,报国之心安在?
辈之罪,何可胜说!
贼胁吴坚以下并北行。
晦日丞相文天祥京口虏馆,夜遁渡江归国。
三月朔京口鞑贼闭城三日,排门大搜,天祥已奔真州,由泰州渡海而南。
全太后、幼君、六宫亲王并北狩,渡扬子江、圣驾官车凡九十三辆,大小官使六十馀人。
有叛臣教鞑酋曰:「福王赵与芮理宗亲弟,度宗本生父,福王家多子侄,大宋根本犹在」。
逆臣杨镇使臣夏若水,尽逼取福王及子侄辈,并北狩。
二王至温州,御舟驻江心寺,谋建行都,迓续国脉,南奔福州
夏贵淮西授鞑去。
靖州太守康□叛,挟郡印出城降鞑。
通判张希颜闭城拒□,极力整龊备禦
靖州本隶于湖北阃臣,以朱祀孙先叛,越界闻之于湖南阃臣,遂为之奏,希颜除知靖州,继除湖北提刑
靖势不可守,希颜移治飞山上,通结洞民,坚守杀贼,谋为恢复计。
后因朝廷遗赵立赍省剳、持二颗节度使印迂道避贼,由田、杨国入蜀,谕昝万寿、张珏,各拜节度使,提兵出蜀剿虏勤王,立甫经由飞山下,希颜留立相议,乞留二节度使印,借此印为说,挽万寿与珏出蜀拜受节度使印,庶几希颜可与万寿与珏协心同谋恢复事,遂以印授希颜
万寿之侄德威,偶以军事经过飞山希颜不知德威已怀叛志,喜而招德威,痛与德威谋论杀贼事。
先知几,饰说遁去,德威曰:「势不两立」。
即杀希颜于卧内。
希颜忠赤,艰难有大志,为叛臣所杀,不克集事,惜哉!
嘉定帅臣昝万寿叛。
四月丞相吴坚等已陷幽州,尚率百官入长寿宫满散太皇寿崇圣节,辈欺天,一至于是!
太守赵淮居闲遁避,受擒不屈,鞑酋阿术维扬叛,维扬城,叫城上曰:「此城昔我祖、我叔父为朝廷修峻甚劳苦,语制置,决不可与贼」!
贼酋责之,并骂甚烈,被贼杀。
淮之仆亦不屈,被杀。
,方之孙,范之子,葵之侄也。
施炎骂贼不屈,被贼杀。
鞑酋伯颜丞相吴坚等矫太皇手诏,谕阃以淮东与鞑,阃臣李庭芝姜才迎诏入公庭,率官僚泣拜而焚之,语虏使曰:「此艺祖、高宗物也,岂太皇可以私与人乎」?
遂斩虏使。
五月初一日丞相陈宜中拥立益王即位于福州,改德祐二年景炎一年,上杨太妃尊号。
福州州城南壁忽崩七里。
行在谢太皇北狩。
广东经略徐宗谅密书通叛臣吕师夔,许以广东叛国降鞑。
随驾内嫔某氏,贼欲犯之,不可得,书裙带曰:「誓不辱国,誓不辱身」!
自经死于虏馆。
自去岁,贼酋阿术筑湾头、筑杨子桥、筑朴树湾,分屯死厄维扬
至七月维扬粮绝,阃臣李庭芝与都拨发官姜才,统马军五千人、步兵一万人来入泰州,谋涉海而南。
朱焕扬州叛,遂以报贼,中道遇贼酋阿术截战,步兵尽陷,独马军胜,拥庭芝泰州
鞑兵俱集,阿术筑土城围阨泰州,不幸姜才病腰疽伏枕,泰州守臣孙良臣叛,阿术泰州庭芝赴水,虏以钩活取之。
尚按剑而语,虏舁出,众语劝降贼,唯背面不语,遂铁索锁于夏贵节堂。
一日,众酋把盏,令叛臣朱焕谕劝庭芝饮酒,庭芝不饮虏酒,但垂泪不语。
即骂曰:「天不与我耳,与我,汝贼辈皆剐于我手归罪」!
指骂老贼夏贵甚烈,抱愧不对,徐嗾阿术曰:「留庭芝终无益」。
阿术遂斩庭芝庭芝受刑,刭无血,剐骂贼至死不绝。
淮东诸州皆叛。
先叛臣黄万石剃三搭辫发,身统鞑兵,深入邵武军,说谕守臣黎立武叛,立武不从,弃城奔福州
万石遣人传鞑命,四散说谕州县叛。
浦城县县尉赵孟通辨骂,呼众擒剐贼使,浦城县升为忠安军,复邵武军万石竟遁。
八九月,鞑兵自湖南广东熊飞以兵战,逐而退。
武臣马塈广西纠募壮士数千人,先尝欲往救潭州围,中涂闻潭州陷,即回。
遇贼鏖战四十里,适广西经略李与己死,径入静江府,据郡治,开府库,办守禦事,自请于福州行朝,旨任以广西之寄,守静江府
杀贼不胜,城陷,提兵巷战,为贼擒,不屈,被贼杀。
参议邓得遇不屈,水死。
静江一城之民,俱为贼杀,得逃入西山者七百人,贼后许以不杀,招其降,七百人不肯叛,皆自杀。
十一月江东江西路诸关隘俱陷,海道贼船俱至,行朝又弃福州,御舟至南台海口,正遇叛臣王世强所部鞑舟,时世强犹有人心,竟不纵贼船相逼,容张少保景炎皇帝御舟奔海而去。
后贼知世强纵御舟奔海去,遭贼诃责,闷气而死。
秀王赵与檡将扈驾三千兵过飞鸾岭上,遇鞑酋阿剌罕领兵三万人至,与檡死战数合,杀贼十之八九,与檡全军陷没,与檡被擒不屈,被贼杀。
王世强犯福州,行朝竟以舟为国,缀旒国祚,守泉州
蒲受耕,祖南蕃人,富甲两广,据泉州叛。
大裒金贼,迎贼反寇张少保兵船,鞑遣人说三郡宣抚使兴化军陈文龙叛,文龙作书鞑:「愿得兴化、漳、泉三郡,奉大宋香火,勿来攻伐。
我七世受朝廷爵禄,决不叛国」。
密为左右所卖,导贼入城。
文龙被擒,骂,缚至行在,病死,终不屈。
二年丁丑泉州素多宗子,闻张少保至,宗子纠集万馀人出迎王师,叛臣蒲受耕闭城三日,尽杀南外宗子数万人。
张少保提兵围泉州,九十日不下,殿帅李胜用命攻泉城,被贼擒,骂贼不屈,为贼所剐。
九月,复福州,受耕报鞑贼阿塔海领兵合至,张少保退兵入海,遇鞑贼扬酋交战,贼舟大败而去。
监军赵必宰纠义兵勤王,遇贼被擒,为贼杀。
忠臣陈文龙之叔陈瓒,纠义兵迎王师,除守兴化军
后鞑攻兴化,城陷,骂贼甚烈,亲为贼酋唆都所杀。
叛臣吕师夔,率贼酋塔出江西广东,取经略徐宗谅许叛广东州郡,宗谅犹豫,弃广东遁去,广东诸州皆叛。
陈丞相意不欲围泉州攻受耕,谓杀南人不损鞑贼,无益。
张少保怒受耕反为鞑贼寇窃大宋兵船,决于围泉。
陈丞相懦儒,张少保武臣,势不能统摄,语多不合。
况左右前后,或人或鬼,顷刻之间,变化叵测。
陈丞相身护玉玺兵船前行,竟托失风,奔占城国
三年戊寅三月重庆府城陷,阃臣张珏遁至忠州,为贼擒。
六月景炎皇帝以病崩于南恩州界。
少保张世杰拥立广王即位于海外碙洲,行朝铸金玺行事。
八月景炎皇帝攒葬碙洲,谥端宗,陵曰永福。
九月,复广州崖山,建行都,徙广州民往居为市。
海外诸国惧鞑垂涎,月贡金银米帛,充给朝廷军需,为屏蔽攻贼计。
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兵入潮阳县,为鞑所擒,不屈。
景炎四年己卯祥兴一年,改本天历。
福建以南沿海诸郡,自景炎后,南兵至属,北兵至属北,反覆不一,荡为血区!
祥兴一年正月初十,贼酋乌马儿兵犯崖山,我军贼转战两旬馀,先贼屡败,贼再进寇,势急弃崖山
我军巨艘七八百只,大可容千人,泊崖山奥里,下碇相维,势若履平地,外有小黑船千馀,游击甚驶,贼相战甚利,军容严整。
乌马儿领兵十万馀,视之意怯,势不可傍。
贼但据崖山为寨,我军乘夜节节劫寨,偷斩贼首累一二千级,贼疑为神异。
有叛将拨发者,庐州人,失其姓名,领三百人降鞑,曰:「张少保所部兵,独有兵千五百人精勇无前,馀皆民兵,无足畏。
外若不可傍,内实虚弱。
凡小黑船出击得利之兵,即巨艘之兵,小黑船归,则兵复居巨艘,不过此千五百人,出入张其威武
若俟小黑船游击时,以重兵掩内虚之巨艘,从后击之,必败」。
乌马儿可其言。
二月初六日,贼果俟隙后攻,我军内虚莫敌,后船兵尽走聚前船。
贼四围合攻,兵打水路死战船,少保张世杰祥兴皇帝奔遁,唯馀巨艘十九只、淮兵千五百人民兵而去。
馀小黑舟亦迫奔去,制置赵溍、制置曾渊子节使苏由义各统舟师,分战各遁。
杨太妃蹈海死。
丞相陆秀夫朝服蹈海而死。
参政单公选亦蹈海死。
惟掌金玺官抱玺蹈海,罥碍舟尾绳木间,不坠下水,为贼得。
张少保先尝遣使海外某国,借兵夹击贼。
张少保后一日,果有四五百艘至,或报陈丞相兵船同至,探张少保败遁,不与贼战即去。
张少保未遁之先,赵溍、苏由义等闻报贼兵颇少,众议可以进兵击贼,独张少保不肯,遂止。
尝闻崖山陷虏,忠义之士咸议张少保失在此,不乘时进攻,殊莫晓当时意;
独我臆度张少保恐贼舟埋伏,先驱轻兵相挠,疲我兵力,然后驱重兵相压为虑,否则俟海外某国兵船,行夹击之法。
张少保入死者数,说叛者众,始终一诚,不变不屈,岂可执此议其非?
或抱高见,又非人测度可及。
天不右宋,无以施其智,动成左计,原其心,实无瑕可指。
鞑酋屡遣人说张少保叛,世杰曰:「我本北人,宁不知北人肺腑?
彼安有终始?
我受朝廷爵禄历年已深,终不忍悖之!
我焚香誓于天久矣,不然,幼君置于何地?
我惟有死耳」!
张少保妻妾子女先陷虏,鞑酋屡俾其妻妾子女等作家书唤之归鞑,皆置于不从。
曾渊子等诸文武臣,流离海外,或仕占城,或婿交趾,或别流远国。
承宣使文英叛,反攻劫大宋金银船,尽奄入己,为鞑贼穷追,攻寇大宋南奔馀舟,杀魏辰等。
陈丞相初奔占城国,后占城降鞑,遣士卒服事陈丞相,实寓监绊意。
又遁而奔阇婆等国。
或传张少保今驻军离里。
陈丞相、张少保流离奔走之间,竟无一人兴胁之刺之授贼之心,非二公精忠大义,何以得人心如此耶?
忽必烈闻倭国富庶,垂涎其国,屡遣人说其来臣。
倭主作书报鞑主,大意曰:「大宋无失德,汝行逆篡,今垂涎我,我当兴兵诛汝,汝来降我则可,不降则来与我战」。
忽必烈遣晰里伯由高丽攻倭,人船俱陷于海。
辛巳六月,鞑兵由明州涉海,至倭口,遭大风雨作,人与船俱陷,又大败而回。
倭遣使责占城不战而附鞑,占城有悟意,始背元鞑。
大宋工部郎中阮同老流离海中,被贼擒,贼授北靴,之易南服,同老拔刀斩北靴尖,终不屈,被贼杀。
鞑酋唆都往攻占城,又败而归。
壬午春,倭国舟师来攻鞑人,沿海一带不得其隙而入,悠扬数时而空返。
秋末,俱蒙国遣使遣鞑一合一帚,或谓寓「合扫」之意,其事未易量。
安南国遣使入鞑,谓彼土少妇人,愿岁得妇女以千计,岁输金银为报。
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已陷虏五年,万挫不屈。
一旦睹德祐嗣君,拜而大恸,指忽必烈肆骂甚烈,数其五罪,为贼斩而剖腹,食其心肺。
陈丞相占城,出师甚盛。
倭国出兵,已夺高丽,谋攻幽州
回回挟塔利、狗国等,攻鞑西北边,甚得利。
逆鞑亡,大宋兴,此正其机也!
曶鼎歌毕中丞席上分赋(诗本分赋乐游集刊为䏈句) 清 · 孙星衍
 出处:澄清堂稿卷下
陈仓石鼓昔初得,韩始欲歌辞不敏。
伟哉斯鼎晚方出,坐使才人俊难忍。
铸成二尺径四尺,字或如螭又如蚓。
东坡欲读叹塞默,南仲如寻有讹舛。
赖通六义求偏旁,颇涉百家知的埻。
文云生霸合班志,以霸为魄差可引。
又云赏马证许书,有赏无偿乃其准。
推寻井氏得穆传,考验王居值京尹
同名不嫌或齐忽,去古未远犹称朕。
信知穆后有共宣,不到周馀入猃狁。
丰宫当时大祫禘,重器昔闻陪业簨。
铭功示世真恢奇,覆鼏入门何𨌈㲀。
六卿无事饱公餗,同姓骏奔分社脤。
百钧涵牛自腹阔,半面铸饕犹目眕。
雷云旧制匝纠结,彩翠细文浮瘾胗。
荐之仍几承以黼,佐以莞筵缋之纯。
巧倕如过讶龁指,力士试扛曾绝膑。
岂知楚问至郏鄏,早见秦谋动仪轸。
子孙永宝嗟云云,匕鬯一惊忧惷惷。
迁都巳谢挈瓶智,八泗还闻贡金陨。
休屠出世先峥嵘,长翟模形亦轮囷。
此时此鼎落何处,藏壑藏舟守其牝。
咸阳原头赤流烧,渭水都前绿封畛。
曾邻马冢势隉杌,留镇终南骨嶾嶙。
谁云有耳竟沈埋,幸免折足遭牵纼。
宣和大索究谁获,神物欲降须天允。
时清一出世方宝,斗际多年气成蜃。
庙堂之质古所惜,草莽如遗孰当悯。
试雠经传识科斗,藉埽俗学喧蛙黾。
泥沙乍脱尚斑驳,颜色骤开还□□。
静思世事直奔驹,却爱字锋仍画隼。
与君拂拭过铣璗,使我摩挲类珉㻒。
焦山鼎存苦狭陋,吴郡地大空隐赈。
灵岩之山水之涘,积翠疑鬟黛疑鬒。
明驼千里好移致,锦罽十重宜载稛。
讵因螭魅避光芒,要伴金仙置阑楯。
钧金摩拓动都邑,阖县传看走愚蠢。
便从物外与山寿,不共劫灰随数尽。
高斋古色烛须眉,秘室清吟鉥肝肾。
成诗或让侯喜奇,识字庶谢杨雄哂。
盂鼎歌 晚清 · 潘祖荫
 押词韵第十五部
盂鼎出岐阳,刘吴皆著录。
字画独环奇,文从悉可读。
盂名古无徵,王命寔严肃。
辞多戒酗醵,旨与酒诰续。
盖是周大夫,掌酒食畿禄。
殷以沈湎亡,周鉴凛坠谷。
立监又佐史,申诫遍臣仆。
文王武王,字左皆从玉。
边侯边伯先,受田作汤沐。
南公南仲祖,世卿著氏族。
成周事弗具,坠简久沈陆。
幸赖彝器存,十可证五六。
勿详宁阙疑,信耳且凭目。
苟其迹可搜,奚惮指画腹。
伟兹宗周物,郑重等球箓。
何取轻诋諆,鲁赝同垢黩。
况夫通借例,多足证故牍。
遇建字殊形,废法音同属。
佞古吾岂敢,聊破众疑蓄。
寄永安节度使相国(有沼十三首) 其十三 明 · 金时习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梅月堂诗集卷之六
勖哉南仲镇边疆,一战功成报我王。
圣主少年多睿武,贤臣硕德际明良。
冈多鸣凤书青史,海不扬波译越裳
文伐一篇黄石略,兵非接刃制夷羌。
言怀 其五 宋末元初 · 仇远
七言绝句 押虞韵
故家乔木尽丘墟,笋石犹存十数株。
谁有挟山超海力,为分云片过西湖(自注:州南故赵忠靖丞相宅。)
卞仲祥 宋末元初 · 仇远
 押词韵第一部
吾友卞南仲,别我何匆匆。
家有六男儿,乃与不死同。
阿祥更颖出,亹亹有父风。
翰墨既潇洒,文字犹研穷。
西园盖常飞,北海屡空。
霜寒濑水浅,蛟龙若为容。
我将归西湖,春风入脩筇。
期子梅花下,一酹孤山翁。
朱择善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六七、《西山文集》卷二七、《南宋文录录》卷一六
自余归卧西山之草庐,掩关谢客,足不宾门之域者,将期年于兹矣。
居一日,乌程朱君来谒,以书先焉。
余视之,辞义卓然,意气甚伟,亟延入与语,问其族出与素所师友,则丞相忠靖之孙,且尝游于絜斋袁先生之门者也。
酒数行,作而言曰:「仆之始学也,闻诚意正心之说,以为直易易耳。
从事于此固已有年,而一临利害之境,则自私之念峥嵘乎其中,有不可遏者,夫然后知其为匪易也。
君将何以教我,使免于是邪」?
予曰:昔人不云乎?
「君以为难则易将至矣」。
惟吾子前日之易也,是以一念之忽而去道远焉,今而难之,是子进德之机也。
虽然,予尝闻之君子,盖学问之道有三,曰省察也,克治也,存养也。
是三者不容有一阙也。
夫学之治心者,犹其治疾然。
省察焉者,视脉而知疾也;
克治焉者,用药以去病也;
而存养者,则又调虞爱护,以杜未形之疾者也。
今吾子于私意之萌能察而知之,其亦可谓善学者矣。
然知私意之为害而未能勇以去之,是知疾之所由生而惮于药之治者也。
昔者颜子问仁于夫子,夫子以克己告之。
克云者,战胜攻取之谓,而非悠悠玩愒之可言也。
吾子诚欲绝其私意之萌,盍亦感励奋发,如去蟊贼,如殄寇雠,毋徒恃其知而已也。
《书》曰「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
夫瞑眩,所以愈疾,疾愈矣然后和平之剂施焉,此存养之功所以必继于克治之后也。
然则亦有其要乎?
曰:敬为要。
敬何所自始?
曰:自戒惧谨独始。
子归取圣贤之书而熟复之,当有以知余言之非谬也。
然余之于学,亦所谓知之而弗能允蹈者也,斯言也,岂独以励吾子,盖因以自励云。
奏与赵葵私觌礼物十二月二十九日1235年12月29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臣行至镇江赵葵过江相见。
臣为具一饭,并约吴渊同席。
翌日督府军一万贯,官属将佐各有差。
臣以事体该众,不欲却之,已即等第支俵外,又与臣送鞍马三副、角弓四、矢二百,束刀四,铁甲兜鍪一。
臣止却其鞍马二,以其远来之意甚美,馀悉收受。
臣窃惟一行官吏将士所受上项馈遗,无非仰拜陛下之赐。
矫首阙庭,同一感激。
臣即以三千贯回犒扬州吏卒,又以私帑杂色五十匹虎帐锦段等物报之。
合具奏闻,伏乞睿照。
奏北军当思调伏庶内外相安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九
臣昨于前月三日,据京湖制置大使赵范襄阳军变事宜,已节次详细奏闻去讫。
旬日以来,有自上流来者,颇闻北军兆衅起于疑心,今犹籍籍未已。
赵范已带行北人之来归者至江陵,臣虽镂榜付赵范,令其乘此分南北人为二军,荅臣书方议区处。
继得淮东制置使赵葵近书,亦及北军疑虑事。
今节录缴奏如左。
臣窃惟鞑虏与国家本无宿怨,非如女真有不戴天之雠,况其能灭女真,则于我朝亦与有雪耻之功。
今欲与之讲和,本无不可,而庭论纷纭者,特以敌情多诈,未可保信耳。
臣虽尝有言,鞑人和亦来,不和亦来,此必然之理。
然而臣今所忧,则又不在此。
盖世事固有若不相关而相为倚伏者,且如侯景背魏,归于梁,为梁人,连岁抗东魏之师。
一旦梁与东魏约和,无所容其身,遂有异志。
今日之事得无类此?
而况绍兴之和又有南人归南,北人归北之说,失信于降附之人,其事未远,孰不知之?
今李伯渊尚伏武当境上,樊城之北人虽为刘廷美所杀,而襄阳犹有存者。
滁、庐旧戍之北军,虽已安居岁久,而事体大略相似。
扬、泗所屯类皆新招建康亦有纳合买住降卒。
而比至江陵者实繁有徒,万一此曹闻制阃有密授之人,和议有可成之渐,则梁人和好之祸,岂容不虑?
臣授任视师,适当痈疽已熟,一旦决溃之时,忧深虑远,食不下咽。
重惟国家大计,苟有可以缓敌图安,为绸缪牖户之计,决不敢效书生,徒为一偏之说。
今则敌之从违、和之坚否,他人执议以害成者,臣皆未暇及。
惟是兹事萌蘖,臣实得之闻见,不当蔽而不闻。
臣愚欲望圣慈宣谕宰臣及新任制帅,不厌熟复,却虑长顾,使出万全,庶几内疑改心,外敌怗耳,以和则永久相安,以战则南北胥奋,庙谟无后日之悔,边阃同与国之休,天下幸甚!
臣俟罪归田,未能恝然于家国之忧,惟陛下幸察。
取进止。
杨文安公祠堂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
古者天子之县,内诸侯禄也,故于采地得立庙祧;
外诸侯嗣也,则于所都之邑焉。
凡皆有酢,有厌,有嘏,有绥,有旅,盖同气之祠,非舍奠祭菜衅器用币之比也。
春秋以降,事已变古,如庄周书畏垒事,虽一时寓言,窃意吏祠于社已萌芽于此时。
秦汉而后封建坏,郡县吏计岁月代更,有德于民如燕齐之栾公,民往往立之社,然犹配食于社,未有特祠也。
蜀守文翁、齐相石庆,吏民为之立祠,繇是桐乡南阳渭城之祠,史不绝书,事之变古亦云甚矣。
于定国为县狱吏,至又生而得祠。
人之生也,气聚魄凝,奚从祠之?
其原既开,乃有张武威、任九真杜池阳陆浚仪之等,皆如于祠。
逮隋、唐以降,故侯之祠纷纷史册,不可殚述,而人不以为异。
虽然,事诚戾古也,而绳以甘棠勿剪之义,犹曰变之正者。
隆兴初眉山杨文安公以成德夙望,由参知政事出领东川节度府。
先是建炎三年,公为节度推官
绍兴十五年,由潼川路转运判官提点刑狱,至是凡三仕于此矣。
流风善政,蔚其如存。
后七十年,公之孙瑾复来领州,下车拜文安绘象,欷歔感忾。
州宅载德堂,刑狱使者廨有德远堂,学宫有祥鳣堂,节度推官廨有远业堂,皆邦人思公而致其诚者为之。
子孙不敢忘其祖,则不敢厉其祖之民。
为政期年,民便安之,耆耋请改建文安之宇以昭弗忘。
侯徇民请,度地考室,与赵文定怀德堂对峙,而贻书某曰:「是不惟吾祖所居官,瑾也实此乎生,今四百二十甲子矣。
天子不以其不肖,嗣守兹土,视事期岁,幸不得罪民士以贻吾祖羞。
是祠之建,匪吾敢私,维邦人是从。
公也尝以使传州符寻临是邦,敢以邦人之请请」。
某辗然喜曰:彼秦汉以来以他姓而祠故侯,实戾古典,然犹得为变之正。
今以孙而祠其祖,尚古者外诸侯立庙都邑之近似,是敢以浅陋辞?
维文安公起太学,试礼部,冠万七千士,退然无矜色而有戚容,曰:「此吾先人所不能得者,而以遗予小子」。
盖自是翱翔外服十有四年,始以赵忠简公之荐有位于朝。
枋国,公亟诡外。
死而后,跻禁从,位丞弼,最后均佚潼川,遂以祠宫之禄老于家。
其年行阀阅,有考功博士之议,有太史氏之录,有状其行,有铭其隧,有序其文。
大抵词令足以华国,名行足以砥俗,德量足以镇浮,夫非私于一州者。
特其始、中、终皆在潼为莫府,而识者知为公辅之器;
司臬事而察辞蔽讼,人自以不冤。
后以前执政为帅,民习其教,不肃而成,宜公之去而民思之深。
杨侯五十年州县,历六郡守,风绩既茂,擢延阁之直,趾美复来,邦人怀今悼昔,奉尝之敬不懈益廑,是区区者,谁实使之?
呜呼,杨侯视此,其益知所勉哉!
宣王命召穆公之江汉也,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盖以乃祖康公命;
皇父之征徐方也,曰「南仲大祖大师皇父」,亦以大祖南仲命之。
古之人命其臣也,必命以乃祖之事,岂惟继世象贤,所以刑善降德、示之仪法者多矣。
今阳侯实生是邦,而朝廷又命侯以文安之事,顾瞻山川,想象憩茇,退而衣德服训以临其民,必惕然以想,曰斯民也,吾祖文安公之所与共理也,朝夕思念,于前于衡,于羹于墙,如照临其上,如陟降于庭,盖有不见而著,不言而形,斯其为善政之助不已多乎!
《诗》曰:「维桑有梓,必恭敬止」。
呜呼,侯尚勉之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四。又见民国三台县志》卷五。)
思:原缺,据右引补。
全子才降一官录黄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一、《鹤林集》卷二一
臣闻马谡节度而败,不免行街亭之诛;
萧思话弃积聚而奔,遄即正尚方之系。
将帅,三军之司命
刑赏,一国之精华。
无功而懋赏,有罪而失刑,非所以劝惩于将来也。
臣窃见江淮制置大使赵范劾奏赵葵、全子才轻于调远,急于退师,乞赐褫削,以正其罪。
圣断斯赫,朝纲大明,将葵、子才各降一官,依旧兵部侍郎淮东制置使子才依旧直秘阁京西湖北制置副使刘子澄等以次行罚有差,亦可谓训章明法曲当其罪矣。
然臣采之公论,犹以为洛师之败,杨义淮西之将也,刘子澄淮西参议也,徐敏子淮西机幕也,而子才淮西统帅也。
首谋深入,子才实倡之;
望风奔溃,子才实先之。
岂有身为统帅,而不能率励将士,实觇敌情!
汝陕之寇仅合,而我师已败;
京洛之功垂就,而城守遄弃。
以至士马耗伤,粮械几尽,为之帅者,尚何所逃其责哉!
赵范以义断恩,故劾子才之罪不欲异同;
国家以公行法,则镌子才之官当分轻重。
而况子才为人跅弛亡赖,始因得官,后虽夤缘通显,常意轻之。
暨至提兵境外,才敌势钧,则又敢于抵巇,以贰其所事。
其他专嗜杀戮,肆为诞谩轻猥之状,不可殚数。
朝廷之所以不遽加汰斥者,意欲责其后效尔。
然以若所为,何能洒濯自奋,如荀林父、孟明视之以功补过也哉!
今圣策庙谟方欲外壮藩篱,内实根本,陟罚臧否,岂宜混淆?
子才之罪难与比,所合重与镌降,或将京西制副之命并行寝免,庶几上不挠于国法,下不厉于乡民,可以为行险侥倖者之戒。
所有录黄,臣未敢画行。
金齿安边定远楼 明 · 王景常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既平云南之明年,群蛮蠢动,同日煽乱,所在逐官守屠城郭,永昌受害为剧,既数月次第,复平之,致其酋帅于京师,天子以为教化,未加罪,不在蛮一,置之不问,且即其酋帅而任之重悯,永昌之惨于荡覆也。以元左丞李公忠,谨可属命佥云南指挥,事往抚之,公至,宣朝廷德意,招徕反侧,一年始定,乃城其故址建楼东南之冲,名曰安边定远。遵古制也,夫边远非一楼可安定也,而安定之功,楼与城或有助焉。且邑之有城,城之有楼,古先圣王所以限封守,固民心也然,非以为恃也,况永昌壤地与八百、缅、车里、犬牙相制,诸蕃人面兽心,窥伺我势,非威不畏,是非可植表限仁义化也。则城守楼橹之备,尤不可缓。昔张仁愿筑三受降城于河外,虏至必败于其下,是必有道矣。不然城费、城朔、城东何以并列于经哉。盖言城之不可无而备之,不可弛也。楼安得已乎。虽然封疆不足以界域,河山不足以险固。虽百楼何补,又必有道矣。曰:在得人前永昌文学,掾夏百通嘉,李公能恢前业,率其徒歌以美之,命临安寄客王景常序之,诗曰:
巨灵凿开混沌壳,洪濛肇分六鳌膊,翕乾簸坤奠光岳。
茫茫星野才一粟,缭以寰瀛函地角
化化生生天所鞠,圣神无为尚元朴
一视同仁乃于穆,力强众郡始相搏。
不周山摧地维缩,共工殄天天不剭。
女娲炼石真一谑,三五绳绳圣智凿。
神父启宇建城郭,斯民永康咸戬谷。
守国设险臣所告,夏王敷土声教渥。
五服相维翕联络,有商继世肇造亳。
姬旦营周始城洛,城东城朔壮前躅。
南仲召虎芳汗竹,汉关哀牢开沫若。
况有博望相驰逐,孟获七擒雍闿僇。
千载天威此徼福,宋闭河渡限南服。
不有圣君何以勖,我皇恩泽融渗漉。
拓开重关奠光轴,朱雀南飞象天宿。
西南万里一正朔,永昌旧是南诏督。
析壤已入犬羊腹,将军受诏作南牧。
安集诸蕃事耕稑,时和岁丰归乐育。
处士如云令行速,仡仡新城树戎幄。
宝刀在帐弓在箙,南楼翚飞与山矗。
雕甍粉署平陆,龙蛇大篆炫丹雘。
战格连云盱骇瞩,鼓角呜呜起寥廓。
北来雄藩森剑槊,南控风沙是天竺
皇恩远被闳以博,定远安边此其襮。
声流刁斗无亡镞,田野每每生意沃。
土毛被野蔼苍绿,雨风时若膏霢霂。
帕首雕题俨祗肃,举头一睹胆已落。
相顾嗢咿更错愕,讵知将军盛威略。
制治剸繁若龟卜,不战屈人功欻㸌。
何用长驱追卫霍,有时酾酒牲用犦。
鼓舞诸酋纵行乐,吴歈北绽杂胡乐。
高悬宝珠代明烛,酒酣渐离击鸣筑。
拍阑应节岸巾幅,要将忠义励士族。
丈夫功成愿方足,东瞻五云香扑扑。
阑干影转旄头纛,知是扶桑散清旭。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永昌府
襄阳失守劄子(同吴察院上)1236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二、《清献集》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两上章留徐清叟,又各自疏乞畀丛祠,一无报行,日切兢惧。
自合居家待罪,不当复有所言,然事关危急存亡,不容自默。
臣等每谓今日边事,蜀中之患不在鞑而在秦巩,淮襄之患不在鞑而在北军。
昨闻巩州汪世显等已降于鞑,为之引兵,直窥阶文,则秦巩之患已有證矣。
近者访闻襄阳城中北军为变,挟李伯渊以叛,半歼南军,制帅赵范狼狈出城,仅以身免。
虽传闻未可尽信,若其果尔,则是北军之患又有證矣。
窃惟襄阳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古人以为国之西门,又谓天下喉襟。
若为寇盗据其门户,扼其喉襟,则吴蜀中断,自上流渡江,直可以控湖湘,若得舟而下,直可以捣江浙,形势顺便,其来莫禦。
万一有此,则人心动摇,望风奔溃,虽有智勇,将焉用之。
况自去年以来,郭胜叛于唐,用吉叛于均,尚全等克敌军叛于德安,皆以北军,相率叛去。
今李伯渊素号胆勇,为三军所推,又逐人往来江浙,稔知地利,若群雄并啸,四叛连衡,守我城池,据我粮食,则其谋深计狡,将不止抄掠边疆而已。
加以鞑骑往来不常,此辈为之向道,则忧在社稷,恐有不忍言者。
宣和间黼、贯开边,郭药师以常胜军来降,又招云朔汉儿以为一军,谓之义胜
厥后金虏南牧,二军首叛以降,遂道虏军俶扰中土。
宦官尚閟其事,不以上闻,竟成靖康之祸。
臣等读国史至此,不胜痛之。
今日之事,虽未遽至是,其危證乱阶,亦已毕露,不知陛下亦尝忧及此乎?
大臣亦尝以此告陛下乎?
臣等忝在言责,得之风闻,若不亟为陛下言之,何以自解不忠之罪?
用敢不识忌讳,冒犯奏陈,欲望陛下明谕大臣,亟思所以靖难保邦之计。
赵范果已离襄,急令收聚诸郡馀兵,固守江陵,以为上流捍蔽。
鄂渚江陵相近,陛下已尝命帅,而尚未亟行,宜申命督促,疾驰以往。
如其方命,乞改畀有威望忠略之人以镇武昌,与江陵犄角。
乞行下淮西尤煜,疾速严作堤备。
所有淮东之地亦多北军,虽闻分戍新复州军,然恐闻风相挻而动,亦乞下赵葵急作措置,毋使噬脐。
区处既定,则守江之策尤不可缓,乞专以责之陈韡
如战舰军粮、防江民兵等,宜目下办集,以防不测。
其他所合思虑预防之事,蚤自庙堂同心区画,不可循习故态,苟安目前,不可畏避张皇,漫为覆盖。
日夕忧惧,惟恐祸至无日,庶几可以扶颠持危,而不至沦胥以败。
臣等不胜忧爱恳切之至。
〔贴黄〕臣等昨与清叟以开边误国论及首相,又因发下条具边防事宜,见其所具,多有疏略,已同谏官疏其不可行者,以复庙堂。
但知控竭愚忠,不知触忤时忌。
今外有虎视之狂鞑,内有鸱张之叛兵,国势凛凛,危于缀旒。
大臣于此,不能忧边思职,为君父计,而乃惟事猜防,虚掷岁月,甚可忧也。
清叟既已出台,臣等自难安职,惟君臣义重,冒言及此,又将不免庙堂之疑。
欲乞陛下以社稷大计为重,毋以人情牵制为拘。
若谓臣之言可采,即乞检照前奏,亟赐睿断施行。
若谓臣等不能静嘿安处,即乞早赐罢黜,或以与祠,庶几大臣不以臣等多言为虑,专一为陛下区处边防。
臣等虽归田里,实为大幸。
殿院奏事第二劄1236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四、《清献集》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恭惟陛下缵承丕绪,乂安海县,而两年之间,干戈日寻,境土日蹙。
自去岁敌人南犯,兴、沔破陷,均、房荡析、随、覆没,光、信震惊。
今岁之襄城重镇,鞠为盗区。
樊城不守,荆郢相继委弃。
荆襄诸郡,十亡其九。
未几而敌由大安入阆、果,分三路以破成都,遣四散以焚郡邑。
骸骨壅川,肝脑涂地,西蜀诸路,四失其三。
彼方据建瓴之势,我日有解瓦之忧。
夔峡单薄,江陵孤危。
虽闻已退之师,宁保不测之计。
闻刘杰之所报,谓其一旦抽去重兵,意图他路攻入。
湖之南北与蜀道通,或有为之向导者,出我不备,捣我腹心,陛下其将何以为计?
又况两淮诸郡,处处受敌。
史嵩之蔽于和议,而且肆为诞欺;
赵葵守备虽严,而亦先为畏怯;
陈韡事权不专,兵少财乏,虽有忠赤,而难以展布。
江面无备,一苇可航,万一有数百骑浮江而南,突入内地,陛下又将何以为计?
高宗皇帝固亦备尝险阻艰难矣,今之时非曩时比也。
其时东南之力尚彊,今已竭矣;
三军之心尚一,今则离矣;
百姓群黎方望治,今皆思乱矣。
陛下亦尝忧及此乎?
臣每惕然而思,凛然而惧,其忧痛之怀,不能一朝居也。
以臣区区之忠,而窃料陛下圣虑,思祖宗付托之重,念生灵涂炭之苦,其必宵衣旰食,念之不遑也,其必悔过自咎之甚切也,其必侧身修行之弗怠也,其必卧薪尝胆之如越也,其必向师而哭之如秦也。
咸仰惟新之政,期以感动人心,兴作士气。
自闻蜀破之后已一月矣,而上下苟安如平时。
而或者之言,谓陛下临朝听政,则敛容忧思,至退朝暇食,则软美之言交进,而艰虞之意已忘。
至有妄为之说,谓昨者误闻蜀师捷报,陛下幕帟张灯,俾昼作夜。
此等谤言,固无足信,然所以致谤,抑岂无由?
且登元老而居上相,海内颙颙,以兴复,而蓄缩畏懦,略无施行。
朝绅之危言激论日闻,而庙堂之玩岁愒日自若。
想其惩创往事,专为审重之规模,而不知已迫危机,徒重他时之痛悔。
臣尝得近日合台之所奏而读之,又得朝臣之轮对而读之,其间忠恳之诚、剀切之论,岂无当今可行之策。
借曰易置淮帅重事也,如一路之监司,当自朝廷选差,亦何惮而不敢?
借曰合帅江淮重事也,如鄂渚置帅,公安置屯,亦何惮而不为?
借曰估籍赃吏,今已后时,若谕藏镪之家,借助边之费,似非虐政。
借曰严核军实,昔已生事,若出无用之宫女,省冗员之阉宦,似亦易行。
如痛下罪己之诏,非若财用之难办也;
痛节浮泛之费,非若边需之难省也。
不知何乃优游卒岁,使人觖望若此,此臣所未谕也。
臣愚欲望陛下赫然奋怒,断自宸衷,毋溺于左右之近谀,毋玩于曩昔之天幸。
明谕大臣,强勉有为,革去蠹习。
凡不关于安危社稷之故者,一切缓之,毋以惑乱聪明。
凡有司所当奉职者,一切付之,毋以妨害大政。
如臣前所陈数端,与执政大臣详议斟酌,亟赐施行,则天下之事未有弱而不可强,削而不可振者。
惟陛下留意焉。
取进止。
〔贴黄〕臣窃睹黄榜,措置两界会子,永远行用,自来年二月为始断,欲作七百七十行使。
违者,官吏百姓,镌罢黜籍。
以臣愚见观之,永远行用,犹不保其后,若必欲强以七百七十之价,断不可行。
臣居台州,昨岁曾天麟为本路提举,行秤提之法甚严,本州近奉承甚谨。
而州县暴吏乘势作威,一郡骚然,市肆皆闭。
初无益于秤提,而徒以饱官吏之贪。
天麟近相继罢去,臣是以知此令不可行也。
以片幅之纸,使人以钱镪视之,为世所贵重也。
今楮券之出,视昔不知其几十倍矣,欲压以威力而强贵重之,万无是理。
此令一行,则人惟有惧罪,而不敢用,则楮为弃物矣。
至于乘时射利之徒,以全楮取质赎产,贫富相雠,祸衅滋起。
或楮价暗折,物价显增,军人无聊,变生不测。
此时易令,则已晚矣。
不知庙堂每事谨重,而此一事所关甚大,何乃轻易若此?
今黄榜已出,传布四方,诚难遽改。
臣欲望陛下明谕大臣,再出晓示,令取赎者照元所用钱楮取赎,不得强抑生事,且以安人心。
此至不可缓者也。
仍令监司晓畅楮券利病者,使之自择其属,置局讲究,求其的当经久可用之策。
俟边事稍靖,即与施行,庶可变通,以宽国用。
若只以今来黄榜所行,恐其失信,执而不改,则无益而有害,其折阅必有甚于今日者。
惟陛下亟图之。
三月初七日未时1245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清献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昨欲在初八日过堂会议,已尝奏知。
继而思之,恐范钟来早欲拟奏除目,适已扶病略出,归来又觉晕眩。
盖缘体气尚怯,未可勉彊。
所议兵券事,此未易轻举。
欲趁此时军士在边捍禦稍劳,特支犒一番,其城守不出者亦量支给,庶几与之有名。
荆湖川蜀不得援例。
来早范钟须面奏,更乞圣旨令其契勘多寡之数以闻,即赐御笔行之。
畿漕已定议崇贺,此人却通练,且以旧职召之,俟其来,却处以此职。
九江议定蔡节,一出命便当催趣起离。
其他阙监司郡守处,亦已议定一二人,面属范钟,令在来日拟上。
臣再以思,范钟与臣固同心协恭,但意见有异同,禀性有缓急。
臣今病体未复,尚当告假,又不得时与范钟面议可否,以致事有积滞,颇涉人言。
臣区区,欲自此有合用之人、合行之事,区处既定,即拟除目及指挥先言之,范钟一面径自缴入,如上合圣意,即付外施行。
陛下如俞臣所请,即乞明赐御笔,书之别纸,容臣以示范钟,以见出于圣断。
庶免机务不至悠悠,如或者逊避之讥,亦使同列无喜于自任之疑。
更合悉取圣裁,伏乞睿照。
臣近见李曾伯所报边事,辞气似觉稍缓。
今天气渐热,虏兵岂能久驻于此?
所忧者在今秋耳。
合催赵葵早来此,付以边事。
恐当遣庚牌,令快行往趣之,得其速至。
此预备防秋之事,庶不至重劳忧顾。
伏乞睿照。
论边防事宜疏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臣等尝两上章留徐清叟,又各上疏乞畀丛祠,一无报行,日切兢惧,自合居家待罪,不当复有所陈。
然事关危急存亡,不容自默。
臣等每谓今日边事,蜀中之患不在敌而在秦、巩,淮襄之患不在敌而在北军。
昨闻巩州汪世显等已降于敌,为之引兵直窥阶、文,则秦、巩之患已有證矣。
近者访闻襄阳城中北军挟李伯渊以叛,半歼南军,制帅赵范带亲兵而出,仅以身免。
虽传闻未可尽信,若其果尔,则是北军之患又有證矣。
敌惟荆襄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古人以为国之西门,又谓天下喉襟。
若为寇贼据其门户,扼其喉襟,则吴、蜀中断,自上流渡江,直可以控湖湘
若得舟而下,直可以捣江浙,形势顺便,其来莫禦。
万一有此,则人心动摇,望风奔溃,虽有勇智,将焉用之?
况自去年以来,郭胜叛于唐,用吉叛于均,尚全等克敌叛于德安,皆以北军相率叛去。
今李伯渊素号胆勇,为三军所推,又遂人往来江浙,稔知地利。
若群凶并啸,四叛连衡,守我城池,据我粮食,则其谋深计狡,将不止掠抄边疆而已。
加以敌骑往来不常,此辈为之向道,则忧在社稷,恐有不忍言者。
宣和间,黼、贯开边,郭药师以常胜军来降,又招云、朔汉儿以为一军,谓之「义胜」。
厥后金人南牧,二军首叛以降,遂导敌军,俶扰中土。
宦官尚閟其事,不以上闻,竟成靖康之祸。
臣等读国史至此,不胜痛心。
今日之事,虽未遽至是,其危證乱阶亦已毕露,不知陛下亦尝忧及此乎!
大臣亦尝以此告陛下乎!
臣等忝在言责,得之风闻,若不亟为陛下言之,何以自解不忠之罪?
用敢不识忌讳,冒犯奏陈。
欲望陛下明谕大臣,思所以靖难保邦之计。
赵范果已离襄,急令收聚诸郡馀兵,固守江陵,以为上流捍蔽。
鄂渚江陵相近,陛下已尝命帅而尚未启行,即宜申命督促,疾驰以往。
如其方命,乞改畀有威望忠略之人以镇武昌,与江陵犄角。
并乞行下淮西尤煜,严作堤备。
所有淮东之地,亦多北军,虽闻分戍新复州军,然恐闻风相挺而动,亦乞下赵葵疾速措置,毋使噬脐。
区处既定,则守江之策尤不可缓,乞专以责之陈韡,如战舰、军粮、防江民兵等,宜日下办集,以防不测。
其他所合思患预防之事,蚤自庙堂同心区画,不可循习故态,苟安目前,不可畏避张皇,谩为覆盖,夙夜忧惧,惟恐祸至无日,而亟图利之,庶或可以扶颠持危而不至沦胥以败也。
臣等不胜忧念恳切之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等昨与清叟以开边论及首相,又因发下条具边防事宜,见其所具多有疏略,已同谏官疏其不可行者以复庙堂,但知控竭愚忠,不知触忤时忌。
今外有虎视之狂敌,内有鸱张之叛兵,不待防,患已立至,国势凛凛,危于缀旒。
大臣于此不能忧边思职为君父计,而乃徒事猜防,空掷岁月,甚可忧也。
清叟既已出台,臣等自难安职,惟君臣义重,冒言及此,又将不免庙堂之疑。
欲乞陛下以社稷大计为念,毋以人情牵制为拘,若谓臣等不能静嘿安处,乞早罢黜,或与以祠,庶使大臣不以臣等多言为虑,专为陛下区处边防,臣等虽退归山林,实为大幸。
请诛锄李全 南宋 · 赵葵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二、《宋史》卷四一七《赵葵传》、《维扬志》卷三二
父子兄弟,世受国恩,每见外夷、盗贼侵侮国家,未尝不为忠愤所激。
今大逆不道,邈视朝廷,负君相卵翼之恩,无如李全
前此畔逆未彰,犹可言也,今已破荡城邑,略无忌惮,若朝廷更从隐忍,则将何以为国?
欲望特发刚断,名其为贼,即日命将遣师,水陆并进,诛锄此逆,以安社稷,以保生灵。
虽不才,愿身许朝廷;
如或不然,乞将早赐处分,以安边鄙,以便国事。
避暑水亭作 南宋 · 赵葵
七言律诗 押皓韵
水亭四面朱阑绕,簇簇游鱼戏萍藻。
六龙畏热不敢行,海波煎彻蓬莱岛
身眠七尺白虾须,头枕一枚红玛瑙。
公子犹嫌扇力微,行人多在红尘道(清厉鹗《宋诗纪事》卷六五引《昨非庵日纂》 《宋诗纪事》:赵葵尝避暑水亭,作诗六句已成,遂睡去。有侍婢续二句云云。)